“那敢问大师……那个化签……大概需要花多少钱才算合适?”婶婶试探性地问。
“那得看你诚意足不足了,不过我们浅草寺的化签……”和尚顿了顿,他衣袖里的手比出一根手指,“一般都是这个数起步。”
“我懂我懂,一千日元嘛,我的诚意绝对是够够的!”婶婶笑着掏出皮夹子。
她暗地里松了口气,没想到诚意就和草莓大福一个价格,这样看来也不算贵,这浅草寺收费还挺实诚的,真是良心寺庙,婶婶一边掏钱一边心想。
“不,是一万日元。”和尚笑着晃了晃那根手指,“这是我们浅草寺的统一收费,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然后和尚又立马收回手指,嘴里还念叨着:“罪过罪过,并非是有意沾染铜臭,菩萨莫怪,佛祖莫怪。”
婶婶捻住一千日元的手忽然顿住了,她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一千日元的诚意很划算,但一万日元的诚意就有点贵了……想到一万日元已经够他们一整家一周的伙食费了,还是餐餐有鸡腿顿顿有烤鸭的那种,婶婶犯起了犹豫。
但是转念又一想到路鸣泽和佳佳的事眼见就要成了,不能功败垂成在这最后一步,婶婶咬咬牙,从皮夹子带拉链的夹层里缓缓抽出一张万元的日元大钞。
当婶婶把一万日元塞进和尚的口袋里时,和尚还笑着赞叹婶婶有眼光,说自己是整个浅草寺化签最有水平的几个人之一了,化签的本领仅次于自己那位已经坐化的师父,一万日元的化签费绝对超值,是婶婶占便宜了,婶婶也在努力做好心里建设告诉自己没被骗没被骗,大师的化签就得要这个价钱,这钱花出去了路鸣泽和佳佳才能菩萨保佑,修成正果。
和尚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表示确确实实地收到了钱,之后他就开始嘀咕一些稀奇古怪的咒语,反正婶婶听不大懂,因为和尚用的是日语。
最后和尚长舒一口气,作出一副收功的架势,对婶婶微微一笑:“成了!”
“这样就成啦?”婶婶惊讶地说,“那我的儿子和儿媳的事是不是就板上钉钉啦?”
“哪有这么简单,我的意思是找到化解的方法了。”和尚摇摇头,“你的儿子和那个女孩姻缘不合的主要原因就出在你儿子身上,你的儿子太不踏实了。”
“不踏实?我儿子怎么会不踏实呢?”婶婶指了指远处的路鸣泽,“大师你看见他那模样了么?从小到大哪个亲戚朋友见了我家小孩不夸一句踏实孩子啊!”
“咳咳,我说的是踏实,不是敦实。”日本和尚咳嗽两声,“签文里不都给出答案了么?令郎的心意太虚幻了,完全没有落在实处,也许他追求的根本就不是你所期望的,事与愿违,于是事事落空。”
“大师的意思是……我一直忙前忙后的,结果路鸣泽那小子的心思根本完全就不在佳佳身上是么?”婶婶瞪大双眼。
“言尽于此言尽于此,总之化签的结果我已经告知施主了,剩下的就只有靠施主自己悟了。”日本和尚忽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是要告诉施主的,令郎与那位叫佳佳的女孩之间或许还缺了一点缘。”
“缘?”婶婶不明所以。
“是啊,缘。”日本和尚点点头,“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泛指人与人或人与事物之间存在无形而必然的联系,两个缺少缘的人是很难真正走到一起的,并且有缘无缘这种事外人是强求不得的。”
“那照你这么说,我儿子和佳佳不是永远都走不动一起去啦?”婶婶急得简直要跳脚。
“非也非也,缘是妙不可言的,兴许某个契机之间就忽然萌生了也不一定,总之还是先确定令郎的心意吧,凡事讲究心诚则灵,缘亦是如此。”和尚说,“我看施主应该还没有参拜过观音殿吧,在路过观音殿前的钱箱时,施主也可以和观音结个善缘,记得参拜得虔诚一点,兴许观音菩萨看到施主的诚意,就顺水推舟帮施主一把也说不定。”
“那敢问大师,和观音结善缘……又需要多少钱呐?”婶婶听到“钱箱”二字心里一紧,忍不住问道。
“哎呀,我是出家人,能不能不要老是问出家人钱啊钱的事,有坏我功德知道么!”和尚比出一个巴掌五根手指在婶婶面前晃了晃,然后又立马收回来,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罪过!罪过!”
五万日元……婶婶顿时有如被雷劈了,她当即扭头离开了这里,踉踉跄跄的远走,不走还能怎么办?签也解了也化了,难不成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和大师探讨佛法么?
婶婶一边快步离开一边在心里暗骂这浅草寺真他娘的坑钱啊,这才没聊几句自己就搭进去六万日元了,这要聊一个小时自己不得把房子都抵押在这里啊?这简直比国内的旅游景点更能吸血!
“住持师叔,怎么那个妇人慌慌张张就落跑了,你是不是又给人家外国游客乱开价吓着人家了?”拿着扫帚的小沙弥凑了过来,埋怨道,“你上次给人家化签一次性收了人家二十万日元,害得人家闹着要去消费者协会告我们浅草寺,您再这样乱收费我们浅草寺的路人缘都要给您给败光了!”
“说的什么话,上次那家伙是抽到了极差极差的下下签好么!收他二十万为他化签我都嫌沾染业障有损我功德,那是笔亏本买卖好么!”日本和尚恼羞成怒,“而且这一次化签我只收了一万日元,奇怪的是那位施主掏这一万日元的时候还蛮乐意的,之后我让她花五日元和菩萨结个善缘,她倒是忽然变了脸色,似乎是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