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佐格的眼神惊惶失措,它脸上的表情饱含愠怒、恐惧与灰败……这是注定失败者的表情。
而路明非的眼神坚定不移,他的表情就像是钢铁一样坚硬……这是复仇者的眼神,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事能阻止路明非杀死赫尔佐格的信念与决心,在路明非的注视中,赫尔佐格已经是一个结局注定的死人。
看到路明非的眼神,赫尔佐格就明白了,这样的家伙已经无法交流了,赫尔佐格曾经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眼神……在过去的二十年,蛇歧八家和猛鬼众战斗的历史中,两方的复仇者在踏上战场之前眼里都会透露着这样的神色,他们背水一战且视死如归,他们的口中高喊着自己和家族已经没有退路之类的话,而他们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杀死在战场上。
多么讽刺,曾经的赫尔佐格看到拥有这种眼神的人只觉得那些蝼蚁般的家伙可悲与可笑,可此刻的赫尔佐格再一次见到这种眼神,这样的眼神是和它同级别的生物对它流露出的,这一次赫尔佐格却只感觉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赫尔佐格刚想要说些什么,路明非却消失在原地,当赫尔佐格反应过来时路明非已经快扑到了它的脸上,赫尔佐格仓促的举起天丛云反击,但被各种各样复杂情绪裹挟的它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一个合格的战斗者,赫尔佐格的动作在路明非凛冽迅猛的行动面前就像是乌龟凫水般笨拙。
路明非和赫尔佐格的身影在刹那间交错,赫尔佐格根本没看清路明非的动作,它的眼神涣散,惴惴不安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用手在自己视线看不见的身躯部分抚摸,赫尔佐格想要知道这一次的交锋,路明非又从它的身上斩下了什么部分……这样的行为代表赫尔佐格的意志已经崩溃了,莫大的恐惧将它的精神给彻底压垮,赫尔佐格甚至已经完全丢失了逃跑和自主反抗的念头,每一次路明非挥向它的斩击,赫尔佐格就以为路明非要从它的身上带走某个部分。
但赫尔佐格摸索了半天,并没有发现身体有任何的部位的缺失,除了身后已经被斩断还没有恢复的双翼,赫尔佐格也没有感受到强烈的疼痛,正当它疑惑不解扭头望向路明非时,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的刀锋已经挥到了它的面前,在赫尔佐格的瞳孔里无限放大。
痛彻心扉的哀嚎声响彻天际,赫尔佐格的视线被染成一片模糊的猩红,两道笔直的裂缝出现在赫尔佐格的面骨上,当赫尔佐格的面骨沿着十字的裂痕剥落碎裂后,能看到赫尔佐格的脸上两道清晰的血线,从它额间斜向下垂落,在鼻梁处相交,一路延伸到它的下颌。
这一次是双眼,赫尔佐格的双眼都被路明非给斩了,拥有白王血统的它不至于被一刀斩瞎,但痛感却是无法抹除了,在猩红的、模糊的视线里,赫尔佐格仿佛看见了当初在源氏重工大厦时,路明非挥斩向它面门的一刀。
那一刀直接斩瞎了赫尔佐格的左眼,也成为了它挥之不去的梦魇,有好几天赫尔佐格晚上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打湿了枕头,梦里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昏暗的源氏重工里,路明非挥舞着名物观世正宗的刀锋斩向它的眼睛的画面……赫尔佐格好不容易成为了白王,也依靠血统恢复了它已经被斩瞎的眼睛,但那一日的场景又一次重现了,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命运的手,死死地扼住赫尔佐格的咽喉,莫大的绝望令人窒息,赫尔佐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更加难以忍受的是,路明非在收刀的时候,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随手割掉了赫尔佐格的双耳……就好像是效仿源稚生对赫尔佐格的“割耳之刑”,这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但同时赫尔佐格也更恐惧,那些作为人类时期的它最挫败、最无助的情绪一同袭来,它分明已经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白王,却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没有力量的卑微的人类,随着身上的伤口一道接道的增多,赫尔佐格觉得白王血统赋予它的权柄也从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流逝。
赫尔佐格短暂的掌握力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权柄,但此刻,它觉得自己正从那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跌落。
“这一刀是替越师傅砍的。”路明非看着赫尔佐格说,“一个在国立东京大学的后街摆摊拉面的老师傅,他年轻的时候犯过错,为了惩罚自己,它在那条小巷的深处摆摊卖了六十多年的拉面,可他犯下的错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赫尔佐格博士,你又该怎么偿还自己的罪孽呢?”
“什么越师傅?什么越师傅?我根本就不认识叫越师傅的!”赫尔佐格捂着自己的双眼大叫,“你有什么资格替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惩罚我?”
“的确,你不认识越师傅,他也不认识你,但你们并不算毫不相干。”路明非淡淡地说,“上杉越……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上杉越……上杉越……”赫尔佐格飞快的在脑海中检索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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